2009年6月29日

楊乃文鑽心窩,音樂high我一整晚。

9對楊乃文來說無疑地是一個帶有濃厚宿命色彩的數字。 1999年9月9日魔岩唱片發行乃文的第二張專輯【Silence】,這張在當年的唱片市場上充滿爆破力道的專輯於2000年第11屆金曲獎頒獎典禮上讓楊乃文獲得最佳女演唱人獎,榮登后座。 2009年第20屆金曲獎頒獎典禮在台北小巨蛋舉行,【魔岩幫】銷聲匿跡。

楊乃文有人將聽她的現場演出視作一生必聽的演唱會。有人說,她的音樂不能在開放的空間裏聽…要在封閉的地方…裡頭要有一群投入的聆聽者…讓音樂從喇叭爆出來…撞到牆頭再彈回來…直接灌進耳朵…一陣辣麻揪住腦袋…然後再從胸口抖出來…

從室內live house場地_TheWall、台大綜體館《Nokia音樂讓我說》,戶外的音樂串燒活動_'05與'06台客搖滾、'07年金山OK GO!、'08福隆海洋音樂祭等等,等等,不論是親臨現場還是通過優水管,期待在空間容積大的室內場地聽一次楊乃文,便成一種宿願、一種默契、一種自己與時間的SM關係。


台北小巨蛋作為台灣演唱會市場的指標性表演場地,也是一種宿命。它不是最好的、它也不是蓋來讓歌手開演唱會用的,因為沒有其他選擇,在小巨蛋開演唱會成為台灣流行樂壇一種,怎麼說?虛榮吧!

2009年6月28日

[金曲獎]禮崩樂壞?只想聽音樂

2001年,認識了女孩蟲子。我35歲,她20歲,我們相識在錯誤的時間。此時,我早已漸離臺灣音樂而去,歷經了中國搖滾、歐美搖滾、英倫民謠、老布魯斯、爵士樂、電子舞曲等各種癡迷階段,正一頭紮進先鋒實驗音樂和世界各地的民歌海洋中暢遊,而蟲子,還陶醉在臺灣歌手的淺斟低唱之中。

  蟲子這孩子挺神奇,她對臺灣校園民歌如數家珍。我算了算,這些歌曲流行時,她還沒出生呢!

  顯然話不投機。但蟲子對我的CD收藏產生了好奇,認識沒兩天,吵著要到我家裏看一看。對著我那一牆的CD,她的雙眼真像是要流出蜜來。哇,《亂彈》,經典!哇,南方二重唱《太陽戀愛了》,經典!哇,陳建年《海洋》,這個你也有啊,經典,真是經典……然後,她對我已經蒙塵多年的錄音帶也投去了豔羨的目光——裏面有不少久已消失在歷史中的華語八十年代舊作。

  我問蟲子,憑什麼說這些專輯經典?蟲子答,得了金曲獎啊。
  後來通過蟲子,我結識了她那個小圈子。說小圈子,也還真不小,來自全國各地,足有數百人之眾,年齡都跟她差不多,都癡迷臺灣音樂。通過網上幾個BBS,他們成天討論校園民歌、金曲獎,許多人對金曲獎如數家診,歷年榜單就像印在腦子裏一樣。而榜單上的作品,全像蓋上了經典的鋼印,確證無疑,熠熠發亮。
  金曲獎誕生於1990年。正是臺灣專輯在北京、上海等大城市暗地流行的第二年。當時在大學校園、鬧市街頭,出現了許多以複製臺灣專輯為營生的小店、小販,它們用索尼、TDK等空白帶翻錄,用複印店出來的品質低劣的黑糊糊封面,使普通人一時還不知曉的王傑、姜育恆、張雨生弄得名動校園,席捲了大城市幾乎所有的新潮青年!

金曲獎當然不知曉,它是如此的生逢其時。正是在這個以短缺為特徵的,又熱愛、又饑渴的地下市場培育下,數以百萬的大陸樂迷每年從電臺短波追蹤它,從音樂雜誌的零星報導傳播和背誦它。以1990年為界,當年15歲到25歲的歌迷,都是金曲獎忠實的孩子。也就是說,1965年至1975年出生的這上千萬人,是金曲獎引領下臺灣歌曲的熱心聽眾。

  從1990到2009年,整整20年,臺灣歌壇的重要人物、優秀作品,許多是通過金曲獎,讓人們最早獲知了它們的存在。1990年的鄭智化,1991年的劉錚、黃小琥、曾淑勤,1992年的林強、許景淳,1993年的《葬心》、凡人二重唱,1994年的《戀戀風塵》,1995年的張宇,1997年的蔡振南、熊天平、彭佳慧,1998年的“亂彈”組合、陶喆,1999年伍佰的《樹枝孤鳥》、順子、林曉培,2000年的陳建年、楊乃文、雷光夏、紀曉君、蛻變後的范曉萱,2001年的周杰倫、五月天、孫燕姿,2002年的交工樂隊、王宏恩、2003年的劉劭希,2004年的林俊傑、秀蘭瑪雅,2005年的《臨暗》、生祥與瓦窯坑3、陳珊妮《後來我們都哭了》,2006年的拜金小姐、董事長樂團、胡德夫《匆匆》,2007年的“蘇打綠”、昊恩家家、《美麗心民謠》,2008年的依拜維吉、蕭賀碩……隨著金曲獎,我們心目中的優秀歌手名單越來越長,我們心目中的經典音樂版圖越來越大,金曲獎像一個導航員,對於臺灣這些年出現的佳作,它有什麼重大的遺漏嗎?肯定有,但從總體上看,它最終幾乎沒什麼遺漏。

  20年了,金曲獎向來有靈敏的嗅覺,非凡的判斷力。不是事後追認,而是在歌手開口的第一腔,即給它以明確的肯定。上面提到的大部分人物,從鄭智化到周杰倫,莫不如此。跟隨著金曲獎,聽眾不僅獲知每一年的新生事物,還同時獲知一種標準,一種權威判斷;像是以群體的姿態,表達著每一年關於臺灣音樂的最受人關注的音樂批評。

2007年,我認識了男孩阿慶,他熱愛經典,就像當年的蟲子。一開始我不知道,直到通信數十封後,才猛然意識到在年齡上我或可以當他的父親。最近一封信,阿慶談到了四分之一個世紀之前的薛岳:“聽到《失去聯絡》裏的間奏,滿天黃金般的星光浮現……而其他地方鋪陳或者乍現急轉的弦樂,還是讓我想喊:‘這是金子般的激情呀!’……全是瀟灑,全是歌唱,薛岳的嗓子又乾淨又漂亮又有年輕人的肌體力道。可他深情起來,又是俯身盤旋沖天的大鳥,詠歎調。”

  金曲獎最有價值的,就是那一行行尋找著經典、提示著經典的榜單。在這個眾人一起唱衰、CD即將死亡的日子,音樂不死;在眾多秀場將一個個頒獎禮都化作商業走秀,將一座座獎盃都化作狗屎的年代,標準不死;而一屆屆金曲獎之後,又有一代代新歌迷成長起來,對好音樂的愛好不死。我們總覺得時代變化太快,天翻地覆,禮崩樂壞,卻不知在地底下,真理與美的大河奔流,一直未變。





(文/著名樂評人李皖)